清风文苑 | 爷爷的诗
有记忆以来,爷爷家的院子里就有好多栀子花,每年夏天一到,整个院子就会飘起阵阵栀子花香。
最记得小时候的一个画面就是爷爷每天早晚都会去院子里散步,口中还念念有词,我便知道,“嗯,这老头子又在作诗了。”
原本在我爸爸那辈,奶奶生了四个男孩,但到了我这辈,同辈里就我一个男孩,比起姐姐们的文静,毋庸置疑,我就是家里的捣蛋鬼。
小时候,我没少调皮,但基本在我奶奶的“招呼”下没怎么受到批评教育。但印象深刻的还是有一次,我暑假回爷爷家,某天看到爷爷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没收,我二话不说便在纸上搞起“创作”来。画个小乌龟,描只大公鸡,把爷爷准备写诗的纸全都乱涂完了。等我意犹未尽时,就听到一声“雷声”响起。爷爷大发雷霆的斥责我的行为,他说我不珍惜纸,只晓得浪费,不尊重知识。我倍感委屈,不过就几张纸,搞得我好像犯了滔天大罪?后来,爷爷跟我说,他那时读书苦,根本就没有纸,教书的时候也是省了又省,下笔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,要尊重知识。这个道理我一直谨记在心。
要问爷爷最喜欢的是什么?他肯定会回答你,“写诗”。爷爷教了半辈子书,却写了一辈子诗。爷爷写诗的范围广,不管是出去旅游,还是孩子工作,他都要写诗抒怀。但最多的还是对社会的关心,对时事的感慨。他现在88岁了,还每天准时收看新闻联播、海峡两岸,而这种家国情怀,也出现在他的每一首诗里。就像我读大学、进纪委,他为我写的每一首诗一样。
“男儿立志苦攻书,金屋玉颜休恋殊。高校梦圆唯报国,故园情系勿忘区”。这是我考上武汉工业学院时爷爷给我赠的诗,当时我离家前跟他辞行,他拿出这首诗来语重心长的叮咛:“你出去读大学,要好好学习,要立志报国,不忘回报家乡啊。”听罢我总是尴尬地“嗯嗯”两声,觉得不就是读个大学,说得跟要“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”一样,认为他过于夸大,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读大学后,我像只脱了缰的野马,觉得自由了,再也没人管我了,便放松学习,一头扎进游戏的世界里,玩得昏天暗地,不知人生几何。一学期下来,几门功课要补考,我还是满不在意,认为大学补考再自然不过。那年放假回家,我还是照玩不误。爷爷问我成绩,我随意应道,“有几科没及格,不过补个考就行了没什么。”却没想触到了爷爷的逆鳞,爷爷立刻将我从电脑桌前拽起,严厉地斥责我:“不及格还没什么,我看你是反了天了。”我不说话,只撇撇嘴,爷爷气愤不已,将为我读大学写的诗翻出来,指着说:“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写这首诗的目的是什么?你知不知道读书的目的是什么?你今天跟我把这首诗抄50遍,搞明白意思了再来和我讲。”说罢,爷爷就走了。
我很不情愿地抄起了诗句,抄着抄着便想起了爷爷当初叮咛我的话,爷爷希望我读书、成才,做对社会有用的人,而我却将之抛在脑后,觉得实在无颜面对他。从那以后,我便戒掉了游戏瘾。这件事现在每每回想起来,都让我觉得羞愧,也一直提醒我不忘初心。
到了我参加工作,进入纪检部门,爷爷更是不忘赠诗予我。“枉法贪赃张子善,为民勤政孔繁森”。爷爷虽然没有当面嘱咐我一句话,但透过这首诗,爷爷希望我洁身自好,勤俭为民的心愿还是让我刻骨铭心。爷爷总认为,纪检部门就是抓贪官的地方,每每看到电视里犯错误的党员干部被立案调查,他总要给我来个电话,叮嘱我要我时刻绷紧纪律的这根弦,坚持为人民服务。
去年,我们将爷爷写的作品整理出来,找了个出版社为他出了本作品集,他非常高兴,认为这既是对他个人作品的总结,也是作为共产党诞生95周年献给党的一份薄礼。我嘴上笑他将自己的作品看得太重,但却将这本再珍贵不过的作品集带在身边,时不时拿出来翻阅,时刻提醒自己,应该做什么,不应该做什么。(鼎城区纪委)